二、图们江地区的开放与开发
谈到东北区图们江下游地区的区域开发,自然要回忆起16世纪以来国土被侵割的悲痛历史。本来东北区疆域东临日本海:唐代在滨海地区设忽汗州;明代在黑龙江出海口设奴儿干都指挥史司,管理日本海沿岸、库页岛等广大地区;1689年中俄《尼布楚条约》仍规定黑龙江、乌苏里江是中国内河,两河流域和滨海地区、库页岛均为中国领土。但自19世纪中叶以后,在沙俄军事威胁下,1858年中俄签定《中俄瑷珲条约》,将黑龙江以北的60万平方公里面积领土划归俄国,乌苏里江以东40万平方公里领土为“中俄共管”。1860年《中俄北京条约》,又迫使清朝将乌苏里江以东4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划归俄国,同时在图们江河口设立“土”字牌,从此,东北区成了脱离日本海的近海内地了。1886年清派吴大澂重新勘界时,签定《中俄珲春东界约》,将“土”字牌址移向河口 15公里处;同时规定中国船民可以自由出入图们江口,不受拦阻,保留了出海权。中国的渔船和小商船,曾往返于日本海沿岸各地,甚至可达山东半岛等地。而图们江15公里的河口段,成为俄朝间的界河。1938年,日苏间暴发了“张鼓峰事件”,形成军事对峙,日本封锁了图们江河口,从此断绝了海上来往,至今没有正式恢复航行。
历史的、民族的、政治的、军事的、经济的……种种复杂的原因,使这个具有优越区位的图们江下游河口地区被“闲置”起来,得不到应有的开发,好像是被“遗忘”的土地。其实它正是强权政治下,被争夺的焦点地段,敏感的地段,成为开发的滞后地区,待开发的“处女地”。只有到今日世界形势的变化,图们江地区周边各国家政治、经济、社会的变化,从政治、军事的争夺为主转向以经济争夺为主,经济区域化、全球一体化热潮的出现,相互间排它性和封闭性的消弱,合作与渗透的增强,才使图们江下游地区的国际性合作开发初露曙光。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发布了支持这一地区开发的信息后,引起了周边国家的关注,调研、论证、研讨、方案设计活动紧锣密鼓。1991年国务院批准珲春为甲类边境开放城市,1992年又批准珲春为国家级边境开发区。在中国的“九五”计划和2010年远景目标中,明确提出“搞好图们江地区开放开发”的发展目标;俄、朝、韩、日、蒙等相邻国家,从本国的利益出发,都表示了积极的态度。俄国提出了大海参崴规划,拟将哈桑区纳入图们江合作开发区的意向;朝鲜也实施开放政策,推出了先锋郡自由经济区规划;我国境内图珲铁路与公路、珲春煤矿和电厂一期工程、敬信开发区基础设施工程均已完工,珲春至俄马哈林诺铁路与公路正在建设。日本和韩国急切等待参与区域开发与建设,输出资金与技术,获得利润和资源需求;蒙古更期待图们江地区国际合作开发和新欧亚陆桥的形成,能促进蒙古东部的经济发展。
实现图们江地区国际合作开发,当前既具有相邻国家积极追求、互利互补、共同建设的意向与行动;同时,因各国社会制度差别、经济发展水平不同、国家和民族的利益不同,也有矛盾与竞争。形成统一的共同的开发方案,是不容易的,不能一蹴而就。对中国东北来说,一旦图们江地区实现合作开发和形成新的欧亚陆桥,对延边州、对吉林省、对东北经济区的发展都将起重要的促进作用,只有利没有弊,开发比不开发好,早开发比晚开发好;但由于没有自己的岸线,海港如何建设与使用,借港出海、借地建港或换地建港,都将受制于人。对俄国,图们江地区开发,必然也会带来一定利益,但它在日本海区,已有海参崴、纳霍德卡港群和苏维埃港以及三条联通的西伯利亚铁路(包括过境中国的滨绥、滨洲线)的欧亚陆桥,必然影响其对图们江地区开发规模和功能的不同构想。对朝鲜,早已有清津、罗津港同中国的铁路的联运关系,如何继续发挥作用,以及在图们江河口地区如何参与开发,也有自己的打算。周边的日、韩、蒙三国虽没有直接的国土参与关系,但它们的不同意向和要求,参与的性质与程度,也都制约图们江地区开发的进程与规模。可见,图们江地区的开发,仍然是一个比较复杂的国际问题,不是一厢情愿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