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物候”这个名词也许大家有点陌生,但是物候及其应用的事例是每个人都接触过的。下面两个例子就可证实这一点。
竺可桢的一篇论文
竺可桢同志是我国近代地理科学和气象科学的奠基人,他写的一篇论文,《中国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》考证了我国近五千年来的气候变化。论文指出,在最初两千年,即从仰韶文化到安阳殷墟,大部分时间的年平均温度比现在高出2℃左右,1 月份的温度大约比现在高3—5℃。从公元前一千年的周代初期以后,则有一系列冷暖波动,其最低温度时期分别在公元前1000 年(周初);公元400 年(东晋);公元1200 年(南宋)和公元1700 年(清),温度摆动范围为1—2℃。在每一个400—800 年的期间里,又可分出50—100 年为周期的较小波动,温度变化范围为0.5—1℃。这种变化与挪威的雪线高度变化,以及丹麦丹斯加尔德教授用O18(同位素)测得的格陵兰岛的温度变化,是基本一致的,这证明了竺可桢所作结论的正确性。
竺可桢这篇在气候变迁领域里富于创造性的科研成果于1973 年发表时,曾在国内外引起强烈的反响。值得一提的是这篇论文还引起周总理的重视。有一次他陪同周总理接见外宾时,总理告诉他:“《中国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》一文,我看到了”。由于当时世界上对会不会出现小冰期的讨论很热烈,总理还建议他对气候变迁问题作些通俗解释。那么,我国近五千年来的气候变迁是怎么推算出来的呢?竺可桢用的主要是物候学方法。他在那篇论文里干脆把公元前1100 至公元1400 年,长约2500 年的时期称为物候时期。所谓物候学方法,就是根据古物候资料和现代
记录分析对比的推算方法。现举几例说明:
(1)根据古时候候鸟来去的早迟,确定当时季节的早晚。据史书《左转》记载,郯国(现在山东郯城地区)国君到鲁国时曾对鲁昭公说过,他的祖先少皞在夏、殷时代,以鸟类的名称给官员定名,称玄鸟为“分”点之主,以示尊重家燕①。由此可知,三、四千年前,家燕是在春分时节来到郯国。根据近代的物候观测,家燕在春分时节只到上海,十至十二天之后才到山东泰安。郯城居于上海与泰安之间。把这两地同一时期的温度对比分析,可以推测到三、四千年前的年平均温度高于现在1—2℃,一月份温度大约比现在高3—5℃。又如,元朝蒙古族诗人迺贤(1309—1352 年)诗集中有首关于家燕的诗,说北京的家燕“三月尽(阳历4 月末)方至,甫立秋(阳历8 月6、7 日)即去”。与现在记录比较,家燕在北京的停留时间较短,来去各短一周,这表明十四世纪时比现在冷。
(2)以植物展叶、开花的早晚确定某历史时期的冷暖。北魏的著名农书《齐民要术》中,有许多关于当时华北的物候记载,如阴历三月(阳历4 月中旬)杏花盛开,阴历四月上旬(约阳历5 月上旬)枣树开始展叶,桑花凋谢。把这些与现在黄河下游的物候资料比较一下,可知道公元六世纪的杏花盛开和枣树展叶比现在迟了2—4 周,与现今北京的物候期大致相似,说明当时较冷。
(3)根据河湖结冰解冻的早晚、厚薄和初雪、初霜的日期推测历史上气候的寒暖。竺可桢考证,南北朝(公元420—589 年)期间,南朝曾在南京覆舟山建立冰房,以供宫廷保鲜食物之用。如果南京冬季温度象今天一样,南京的河湖结冰时间就不会长,冰块不够厚,不能储藏。据分析,在1906—1961年期间,南京一月份平均温度为2.3℃,只有三年降到0℃以下。由此可推测南京当时的冬天比现在大约冷2℃,年平均温度比现在低1℃。初终霜日期也是说明气候变迁的好指标:二十四节气是战国时代,根据当时黄河中下游的气候状况而定下来的,那时把霜降定在阳历十月二十四日,雨水节定在二月二十一日,而现在开封、洛阳秋天初霜在十一月三至五日,终霜期在三月廿
二日左右。这样看来,现在的生长季要比战国时代长三、四十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