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睡美人被王子救醒时,沉寂的女子略增了一分妖娆……一个黑影突然横在电视机前,那就是我妈:还未梳起洗净的头发,手插于腰间,双脚一跺,仿佛就是传说中的“圆规”。鼻中一哼,“赶快去睡觉。”完美的景象又被我妈打破了。无奈地关掉电视机,回想着那感人的一幕,沉睡的女子如此美丽,突然产生了个奇异的想法:同样是女人,我妈睡觉是啥样呢?
我躲在床上,母亲走到床边,双手在裤腿上擦了擦,提起素色的棉被到我肩头,双手轻轻一压,就将暖流锁在被窝里。母亲转过身,几步到了门口,轻轻带住门,留下一串跫音。先前的怨气一下子就消释殆尽了。对于母亲,我永远点不燃怨恨的火苗。
眯上眼,回忆着先前的女主角,不由增强了对母亲酣睡时的好奇。但听外面收拾饭桌的碰撞声,估计还得有点时间。辗转反侧近半小时,客厅仿佛安静了,我蹑手蹑脚走到客厅,灯光仍然刺眼,看着钟,快十一点了,母亲还没睡呢。走到厨房,母亲还在忙碌,内心不免酸痛。我问母亲:“您什么时候睡呀?”母亲继续忙着手中的活,平淡地说:“一会儿吧。”“噢。”我简单回应着,心里却在默念:“一会是多久?”顺着原路,我又回去了。对于母亲的呵护,我深有感触,但作为一个男孩,却不知如何表达对母亲的爱,只好默默离开。
原本打算再晚一点能看到,但一沾床,却已沉沉睡去。当我再次睁开眼,不出意外,又见母亲那满头晶莹的汗水在晨光中跳动。不知母亲起床多久了。
越是没看到母亲睡时模样,越是期待,因为母亲操劳了一天,睡时是最幸福的吧!多想看一看母亲没有疲劳而幸福的容颜。定好了闹钟,5点,就5点。“叮铃铃”平时爱睡懒觉的我一下就清醒了,踱步到母亲卧室门口,推开虚掩的门,母亲没在里面!
“小懒虫,起这么早呀!”身后传来母亲的声音。我颇为怀疑,难道母亲整夜没睡?但又见母亲满脸的笑容,谦和之气比清晨的阳光还和蔼,我看不到一丝疲惫。
学校提前放学,走到家门口,才发现比平常早回家一个多小时。开了门,屋里很安静,看来母亲还未回家。但当我走到阳台前,这一幕让我惊诧:母亲坐在椅子上,身子弓着,双手靠在前一把椅子的横梁上,头靠在手臂上,就这样,睡着了。母亲睡觉时的样子原来是这样:不像“睡美人”,倒像是圆规画的“半圆”,略显狼狈,还是那零乱的头发,还是那弯曲的脊梁,眼角岁月的沟壑显得格外清晰,白发在余晖的照映下,显得格外刺眼。酸痛,无边无际的酸痛充斥着内心。我不知道母亲坚实的背还能挺拔多久。我从未亲口表达过我对母亲的爱,总觉得不好意思;我从未像其他伙伴一样与母亲交流过思想,总认为那样有些矫情。如今,从母亲背上反射的暮光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。
睡吧,母亲!不去打扰您可能是我对您最好的慰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