桌前放着一本书,其中的一章,标题赫然是《把伤痕当酒窝》,正当我准备看看这个标题背后的内容时,父亲叫我:“出去找一个拾废品的人来,家里有一堆没用的旧东西……”下了楼,我走在一条极其普通的街道上。
一个老人缓缓地从我身边走过。一手牵着条狗,另一只手搓着健身球,背部倔强地挺直,眼角流露出幽默的笑意。这种笑意的内涵,正由这条平凡的街道默默地注释着。拾破烂的终于在这里被我搜索到。这位老人头发全白,我很少看见如此纯粹的白了,一种慈祥的感觉洋溢在他的脸上。他的身后,悠悠然跟着一个孩子,这是老人的孙子。
天更暗了,一些雨点开始打落在我们的脸上,我们三个默然前行,再也没有说话。
父亲让他稍坐,便进房里整理废品,只剩下我和他孤坐客厅。我忽然想起晚上要上课,便丢下老人自己到房里穿戴整齐。
准备出发时,发现自己应该戴上手表,一个中学生的时间,若不珍惜,很容易从指尖溜走。
这时老人已把东西弄好,付了钱,准备走。父亲见外面雨大,便让他稍作歇息,他没推辞,便和父亲随便聊了起来。
他孙子的父母死了。孙子八岁,还没上学……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,我在找我的手表。
我很不愿意这样想,“老人拿了我的手表……”
我尽可能用我所认为的最委婉的语气说:“请把我的手表还给我。”他眼神中充满着丝丝迷惑,我以为他没有听清楚,重新说了一遍,并提高了声音。
他掏出来的,不是我认为的“表带”,只是一个不锈钢的勺子!
我不知道我的话对他造成了多少伤害。对于一个贫穷的人,最大的侮辱莫过于说他用不正当的手段去摆脱贫穷。
然而我对他的这种伤害,被他化为了一个笑容。《把伤痕当酒窝》这篇文章我还没看,但是我已经找到了最好的解释。
雨更大了,祖孙俩推着车子一路小跑。天空升起了一颗早熟的星星,而那黑夜,也在重重的幕帘后面静静地注视着一切,不忍心走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