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个声音回荡在印度洋美军基地的码头。好几支枪对着我,我英语不好,一个动作不对劲,那些大兵们绷紧的弦就会突然迸裂,随时会开枪,打死我,然后扔到海里喂鱼。这个声音也曾卷着好望角的海浪向我扑来。他们把那海浪叫做‘杀人浪’,当它腾到半空中的时候,遮天蔽日,仿佛能看见一个巨大的黑袍死神挥舞着镰刀扑过来,我没有做胆小鬼。当海水一次次泼到脸上,让我感觉自己是一个受刑的犯人时;当闷热的赤道一丝风都没有,整个世界像在一个蒸笼里面静止时;当我的脚在风浪中被划开一道口子,我自己给自己缝针时;当身上起满了湿疹,整日整夜地困扰我的睡眠时,我从来没有想过,那就是我的结束。”
翟墨告诉我,“海洋的梦想使我迫不及待要航行在海洋上。但这绝不是一件浪漫的事情,我为它放弃过爱情、财富,但它却是这么一件宏大的事情,我交了许许多多的朋友,他们看着我的国旗赞扬我,赞扬我是一个勇敢的中国人,赞扬我的海洋情结,以及推动海洋意识的做法,同时,他们也开始赞美我的祖国。”
难以忘记的双眸
海洋,对翟墨来说,是一碧万顷之间高高扬起的风帆,是夜风托起舵轮渡向彼岸的梦想,也是一个又一个港口上,一群群朋友不求回报的帮助,是人与人之间的温情赠与。翟墨说,我从未忘记过他们,这种感恩也不是一天两天,而是一生一世的。
2000 年9 月,翟墨在奥克兰艺术中心举办画展,随后扬帆出征。此次出海,他跨越了马德克和汤加两大海沟,遍访南太平洋诸岛,也发生了一件难忘的故事。
翟墨说,法国艺术家高更画了很多大溪地的女人,让我心驰神往。画中的大溪地女人强壮、高大,在阳光下跟男人一样劳作,显示出一种模糊了性别的健康美,以及别样的野性魅力。“面对着高更的作品,我萌生了去大溪地看看那些女人的念头。”
“在新西兰的奥克兰港稍事休息之后,我驾8米帆准备再次出海。我此行的目的地是大溪地。沿途的补给点很少,我必须带足20天的食物,吃的东西和救命的东西塞满了我的船舱。当那个小岛出现在我视野里时,我已经在大洋上漂泊了20多天,不见一个人影。当时,我欣喜若狂,好像嗅到了人间的味道。在海图上看,我离大溪地还有一段距离,而眼前的这个岛应该叫做塔瓦,属于南太平洋波利尼西亚。刚好我的船也需要补给,于是我移帆向小岛航行而去。”
“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,我用望远镜打探岸上,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。一艘小木船出现在我的视线里,一个毛利男人站在船上,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岁,肤色就跟黑色的礁石差不多。对方看到我,挥舞了一下手里的鱼叉,嘴里大声喊着。我走上甲板,平摊两手,示意我没有武器,也不是海盗,我甚至还把船尾的五星红旗指给他看,嘴里冲他大喊:‘中国人,我,Chinese!’看到我手里真的没有武器,然后又看到我冲他像见了老朋友一样地笑,他放低了手里的鱼叉。随后,我和他上了岸。”
“这个中年男人领着我走进一个部落,其他的村民见到他,很尊敬地让开,这让我刮目相看,敢情这哥们还是一高层领导?他领我来到一间最‘豪华’的茅草屋前面,示意我这就是他的府邸。从房子的‘装修’看得出,此人‘非富即贵’,我断定他是这个部落的酋长。这是一个非常富足的岛。到处是椰子、面包果、芒果,鱼是一片一片的。我就住在了酋长家里,家族中一名少女吸引了我的注意。棕色的皮肤、窈窕的身段,就像海水一样柔软宁静,就像那些野生岛上的植物一样充满活力,尤其是那双清澈的大眼睛,就像那海水倒映着月亮的光辉。我不免在心里惊叹:只有这样的小岛才能孕育出这样的少女,她是自然的杰作!看见我这样盯着她,她大大方方又略带羞涩地笑起来。我猜,她应该就是我身边这位酋长的女儿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