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时分,天竟还很亮,是那种粉白的亮。阳台外的雪,天鹅绒似的,缓缓落在手心,又凉凉地化去,手心潮潮的。雪渐大,在天地间织起了一张大网,让我一时有无处可逃的感觉。缩回家里,关上门,对着玻璃哈了口气,五个指印,渐渐浮现,伸出手指,幼稚地画了个笑脸。
鞋底带回来的雪,在暖气间里化成水,变得更凉了。套上潮湿的鞋,推开家门,踩在门外冰冷的地面,扶着被冻得如钢铁般刺骨的扶手,滑到了一楼,天上的残月勾住了过往的云,幽白的月光,穿过乌黑的云,照在我头上,硬生生的冷,身子不禁抖动起来,打开伞,急促地跑过雪夜的长街,留下一排深深浅浅的脚印。
公园古色古香的门上,覆着一层白絮,满园的桃树,却似开满了梨花。风吹树摇,雪星星点点地落下。一时满树飞花,粉白如梦。天上的残月,散发着深邃的光,夜,更冷了。
湖边的小路,铺着青石板。凹槽里,填满了白雪,小心地走着,生怕踩脏了它们。湖面上的雪,聚集在几处水草上,像一群相互取暖的孤儿,在波澜中荡了几个圈,便消失了。湖边泊着的船,顶着一片雪,静静地候着,像是在等待某位伤感的旅客。
走出小路,看身后的脚印,在朦胧中竟已不见。返回时,长街昏黄的路灯下,寂寥无人,远望右手边的湖,静静的,干净而空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