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学和回家，一路上总青睐坐公交。
车内小小的空间就是旷世的浓缩，包罗万象。习惯了它的拥挤，它的嘈杂，以及侧目外看时的居高临下之感。
闹时，挤入那熙攘的人群，紧紧抓住拉环，在动荡的车厢里顺着人流前倾后倚。
空时可寻一个靠窗的位子，歪着头看窗外瞬息而过的风景，抑或听听车内的杂谈，伴随着长鸣的汽笛，进入一段新的旅程。
车门开启又合上之间总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发现和惊喜。分别多年的同学、老友或许会在这一刻相遇，指着对方的鼻子然后搜寻着尘封的记忆，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而激动地相拥……
喜欢看形形色色的人，形形色色的事。有时，痴痴地盯着一个顺眼的人，看对方的衣着打扮，言谈举止。直到与对面迎来的目光相遇，才会尴尬地扭过头去。
或许，上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花甲老人，走路颤颤巍巍的，一个妇女搀着。忽然想起我似乎应该让座，于是开始考虑怎么说。抬头望去却看见老人已经坐下，精心准备的开场白没了用处，遂悔恨起刚才的犹豫，不自在了一路。
记起一次可敬的经历。那时节正逢暮春，天却出奇地热。我是去上学，背了一个沉甸甸的大书包，真有挥汗如雨之感。车厢里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人，闹哄哄只觉得耳畔嗡嗡响。好容易抓住了一个拉环又觉得前挤后推，只盼早点到学校。车子到了一站下了一些人，又上来了一些人。身前的位子空了，我一阵惊喜，打算抢先一步坐上去。可是我终于发现，我离那儿有两步之遥，而那个座位周围却有好多人。我打算放弃了。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却没有人坐，我先以为那座位上有什么脏东西，但这个猜测纯属妄断。我再次打算坐上去，发现窗下贴着一张小纸条，赫然写着——爱心座。我心头为之一震，终于明白了之前的事，觉得无地自容。直到我下车，那座位仍是空空的。
每每想起这件事总是觉得神圣，有一种无言的自豪。可是另一件事却使我顿生困惑。那天上学，等了很久才等到一辆车。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可以准时到，可是半路上遇到几个乘客，看样子是头次坐公交车所以没带零钱，只有10元纸币。司机义正词严地告诉他们，要么投钱要么下车。那大人窘迫地站在门口，不知所措。僵持了好久，车内发出阵阵抱怨。那几个乘客极不情愿地投了钱。事后我才惊诧地发现在场的人居然没有一个愿和他们兑换，当然也包括我。为何人情时冷时暖？我实在想不清楚，想不通就别去想了吧……
看看窗外风景，几声话语莽莽撞撞地飘进我的耳朵。寻声望去，几个妇人在高谈阔论，不过是讲“最近蔬菜又涨价了，谁家的孩子爱闹”之类，无非是家庭琐事云云。
注意力又被身旁的两个同龄女生吸引，她们谈论流行音乐，班级的逸闻趣事，上课时某老师的兰花指，以及某老师的粉笔流弹……
我默默地笑了。
一路，风景不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