漆黑的房间里，她刚从睡梦中醒来，却累得仿佛做了一场亘古千年的梦。
她很累，身心俱疲。她已经老了，头发花白，眼睛也模糊了。最近，她晚上总是做梦，梦到以前的事，沉淀于数十年时光中的伤痛又在心中翻涌起来，只是不再像当年那样令人窒息。
时间的可怕之处，就在于无论当初多么难以忘怀，强烈炙热的感情都会消散得无影无踪。
她突然很想笑，但嘴角僵硬，扯不出一个弧度。一瞬间的狂乱过后，她的心平静了下来。她快要死去了。
“回光返照吗？这样也好……”她轻声对自己说，“至少，我可以再见他一次……”她也年轻过，那段青涩的、痛楚与幸福并存的记忆，此时，它们穿越了数十年的光阴，沐浴着沧桑，纷至沓来。
回忆好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掠过，里面的人快乐过，悲伤过，幸福过，仇恨过，坚定过，迷茫过，如此鲜明，令她怀念。
后悔吗？不，后悔是一种耗费精神的情绪，是比损失更大的损失，比错误更大的错误。所以，她从不后悔，即使是那时，即使是现在。现在，她很幸福。不是吗？
她的瞳孔开始离散，嘴角仍带着微笑。
“啊，时间快到了……”她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突兀地响起，就像是在给她的小孙子讲故事一样温柔与平和。
晨曦微绽，一缕霞光穿透黑暗直达大地。
媳妇早早地起了床，为一家人准备早餐。她看了看钟，纳闷道：今天婆婆怎么起晚了？
老人已闭上了眼，安详地好像睡着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