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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你放在好朋友的位置

时间:2014-06-17  归属:爱情故事

  周末,她一般没有关手机的习惯,没想到,关了一次,关的竟是他。让她又一次感叹天意弄人。当另一个同学把电话打到家里座机上的时候,她才知道,是他来了。心忽然有点莫名的乱。疑似二十年前初见,他笑眉盈盈眼神清澈向她走来时那一刻的恍然。惊鸿一瞥,恰如一缕春风分花拂柳,袅然婀娜,吹皱一湖静谧。粼粼,微澜。忽然,她心里就有些庆幸,庆幸这次关机的偶然。使她得以宽裕,不至于在第一时间与他面对面,得以在一个时间里整理自己。斯时的她,已不是青涩年华里那样懵懂无措。可是,有些心绪,翻飞如叶,她不能准确地呼出它们的名字。别已经年。与他,即使偶尔一次梦中相遇,也只是一个渐远渐行的背影,一截取向模糊的画面。心理从没有给再见做过任何预演。所有的梦,都只是一个远影,一个开端,在结局嘎然而止。让她知道,此生与他,只是命定的一次邂逅,是前世500次的回眸换取的一次擦肩。折回头,各自有各自的路,不同行,亦不重逢。后来的好久好久,她拒绝探听他的任何消息。同学小范围聚会,说起他,一向的,她沉默大于语言。但总有他的消息丝丝如叩,鱼贯而入。知道他供职于政府部门,还兼做小老板。感情不和,离婚了。又再婚了。

  她亦有了一个温暖的家,有了她爱和爱她的人,幸福牵手。固然,在记忆的一隅,还保留着他的名字,和一些青青涩涩的滋味。那一处,宁静安逸,开着淡色小花,有清澈河流,百草丰茂。偶尔,她怀望一眼,有些惆怅,也只是一段惆怅,而已。转身,继续投入自己的红尘忙碌,莽撞步伐。第一次听他在另一同学处来的电话,他说:没联系,却一直知道你的状况。时常想起你,音容笑貌宛在眼前。握着电话的她不动声色,任由他的气息涌来,又退去。她知道他还是他,温和、锐利,语调深情、犀利和调侃,她能想象得到他眼睛里的睿智,一如从前。她也还是她,在他的精明和油滑里笨拙、木讷,没有应变。后来,偶尔会接到他的电话,一些问候和调侃,侃侃而谈,感觉很直接很亲切。没想过,再相会。其实仔细想了,想得脑壳痛也没得出什么结论。他和她,真的没有什么牵连。那时的情意,皎洁的月牙般的两幅面孔,凉薄如水的莹澈。二十年前,是那么固执地,他向左,她向右,挥手不说再见。让几个走得近的同学惊诧懵然,说两人如此性情之投,兴趣之合,又都冷漠倔强,各个竖起高高一堵墙,简直不可思议。都说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。其实不然。就像第一眼的一见如故,第一眼之后,所有的开始在开始,所有的结束也亦宣告结束。他人永远不知道,有些遇见只能藏在心底,成就后来的隽永的怀念。而,他和她知道。

  所有的情深意笃,都是后天人为堆砌累计的。是一些刻意而为,只为曾经的幽怨纠结,不愿取舍。叹的是聚散有期,天涯即昨。没有谁能为谁永远等候,消逝的不只是过往,还有曾经的感觉。长久的只能是岁月,也许还有彼此的记忆。人生这个网,是由无数错失和获得交集而成。能实实在在握于掌心的,才是一个人的拥有。  给那个同学打电话,她在蓝港酒店订了雅间,报了房号,又一一告知本地其他同学。她驻足等候。坐在餐桌旁,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,心事如流。二十年前的一幕幕,势如飞瀑,珠玉飞花入帘来。她淹没在无边的流年,随波逐流。有些凛冽,有些温暖,和着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,渲染一片热闹的天空。

  门外有叩门声和喧哗声。她刚及起身。一个高大身影已经闯门而入。眉宇朗朗,笑容飞扬。是他!看来,岁月的霜刀还未曾改变过多的容颜。不青春了,却成熟了,那份人到中年的从容、自信和笃定,是青葱岁月所无能具备的,这更是一份耐人寻味的魅力。来不及惊愕,一双大手已经握住她的小手。宽厚而温暖,还是二十年前的温度。有点久。有点重。有点疼。佛说,疼痛就是记得。同来的还有几个,她通知的一行也到齐了,济济一堂,彼此唏嘘寒暄一阵,终于落座。一如从前,他选择坐在她的对面。他说过,这样的面对面,举目直见,一览无余,距离刚好。同学聚会最是亲切亲近,恍惚还是青苹果岁月的那一群,可以无所顾忌,调侃打趣,说尽傻话痴语。二十年,纵然在他处都是成熟的矜持的端正的有档次的,在这里也是顽童级别。该释放的释放,该抒情的抒情。这不,一桌子转着圈儿就拼上酒了。轮到她的时候,他倒酒,杯里的酒似乎高度有减。马上就有女生提出强烈抗议,不公不平。他说,在座的美女们谁有她瘦,同样减半。女生们彼此看看,调侃说,老班长眼就是有水,两潭汪洋似酒啊。
再一轮的时候,她的杯子还是折半。他依旧撂一句爽朗:在座的女士们谁有我俩铁。声势擂人。确实,二十年前,他是班长,她是团支书,一起开会一起劳动,一起商议一起检查,一起汇报一起身先士卒,哪一项活动没有他俩一起的身影。这份铁,在四年似水流年里锤炼得结实。后来她人大都是由于气息接近的,她也有此感觉。俩俩相处之间,和他从来不需要多余的话语,一个眼神,一个简单提示,简洁对白,所有的都已经清晰明了。他的向心力,是别人不及。他的棱角分明,凌厉跋扈,也是他人难敌。他总有意无意夸她清秀聪慧,也许吧,她算是敏感。可是未卜先知,她无法阻止自己无端陷入困境,他不知道。作为东道主,她们那一群理应做最热情的招呼。他,没少喝酒。该是应了那句酒逢同窗千杯少,酒没少喝,喝得豪情,尽兴,振奋,畅快。没有谁推诿,没有谁喝倒。就餐后,一行人去K歌。
他拿起话筒高歌一曲《甜蜜蜜》,甜蜜蜜,甜蜜蜜,浑厚磁性的声音开在旧年的春风里,让人沉迷。她的死党晴负责点歌,灵精的她点了一首《萍聚》,把话筒递给他和她。让他代表男生她代表女生来一段PK。似乎不能推脱,在这个场合。于是,他俩大大方方地起身举起话筒。

   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

   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

   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

    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

   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

    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

    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

    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

  不止一次唱过这首歌,可这次,她觉得记准了歌词,合唱很投入。 兰莹喜欢刘若英,大家也都知道她和G之间那一段不了缘,于是《后来》《很爱很爱你》,两人的深情合唱成为那个晚上的绝版。她沉浸在那些眉飞色舞的曲词里,不动声色。后来,他坐在她毗邻。相视,微笑。她问起他的生意家人,知道都还不错。他说,女人的幸福都写在脸上的,看你的气色,你比我好,哥俩好。无比顽劣。一起肆意大笑。他眉峰高挑,说,你后悔吗?她回,这么多年了,你怎么还是你,长不大的顽童。曾经有个朋友问过她:你认为男女之间有友谊吗?她不假思索地回答:有,看你把他放在什么位置。是的,这样相见,这样相处,感觉真好。不需要戒守什么,不需要虚饰什么,相处洁净,坦诚磊落,有一些怀旧,有一些亲切。她已把他放在好朋友的位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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