傣族村落都在平坝近水之处,小溪之畔大河两岸,湖沼四周,凡翠竹围绕,绿树成荫的处所,必定有傣族村寨。大的寨子集居二三百家人,小的村落只有十多家人。房子都是单幢,四周有空地,各人家自成院落。腾龙沿边的住宅,多土墙平房,每一家屋内亦间隔为三间,分卧室客堂,这显见是受汉人影响,已非傣族固有的形式;思普沿边则完全是竹楼木架,上以住人,下栖牲畜,式样皆近似一大帐蓬,这与《淮南子》所记“南越巢居”的情形完全符合,也正是史书所记古代僚人“依树积木以居”的“干阑”住宅,这算是傣族固有的典型建筑。这类竹楼下层高约七八尺,四无遮栏,牛马拴束于柱上。上层近梯处有一露台,转进即为一长形之大房,用竹篱隔出一个角来做主人的卧室并兼重要钱物的存储处;其余便是一大敞间,屋顶不甚高,两边倾斜,屋檐及于楼板,故无窗。若屋檐稍高者,则两侧亦有小窗,后面亦开一门,楼的中央是一个火塘,无论冬夏,日夜燃烧不熄,煮饭烹茶,都在这火上,主客集谈,也都围炉而蹲或坐。屋顶用茅草铺盖,梁柱门窗楼板全部用竹制成。此种住宅的建筑,极为便易,只须伐来大竹,约集邻里相帮,数日间便可造成;但也极易腐毁,每年经雨季后,便须重加修补。
土司头人的住宅,多不用竹而以木建,式样仍似竹楼,只略高大,不铺茅草而改用瓦盖顶。西双版纳境内,傣族自己能烧瓦,瓦如鱼鳞,三寸见方,薄仅二三分,每瓦之一方有一钩,先于屋顶椽子上横钉竹条,每条间两寸许,将瓦挂竹条上,如鱼鳞状,不再加灰固,故傣族屋顶是不能攀登的,若瓦破烂需要更换,只须在椽子下伸手将破瓦除下,再将新瓦勾上就可。凡住此类房屋的,便算是村中的大户了,就是车里宣慰衙门,建筑式样也不过如此,只是面积较一般傣族民间的木楼大得多,全楼用一百二十棵大木柱架成,长十余文,阔七八丈,楼上隔为大小若干间屋,四周有走栏,但不开窗,故黑暗无光,楼下空无遮栏,只见整齐的一百二十棵大木柱排列着,任牛马猪鸡自由地在其中活动,这就是傣族最高统治者的官衙兼住宅了。这种上面住人下面养牛马的屋宇,在西南边区中普遍可以见到,例如哈尼、景颇、傈僳以至苗、瑶、黎诸族,住屋建筑也如此式,惟下层多用大石或泥土筑为墙壁。傣族的竹楼,则是下层四面空旷,每晨当牛马出栏时,便将粪便清除,使整日阳光照射,住位于上层的人,不致被秽气熏蒸。
屋里的家具非常简单,竹制者最多,凡桌、椅、床、箱、笼、筐,都全是用竹制成。家家有简单的被和帐,偶然也见有缅地输入的毛毡,铅铁等器,农具和锅刀都仅有用着的一套,少见有多余者,陶制具也很普遍,水孟水缸的形式花纹都具地方色彩。
傣家人住竹楼,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可考了,这是南亚的湿热气候造成的。唐代樊卓所着《蛮书,名类第四》中曾有简略记述:“茫蛮部落••••••楼居,无城郭,或漆齿。皆衣青布裤,藤篇缠腰,红缯布缠髻,••••••妇人报五色婆罗笼。”这里所指的茫蛮部落即今西双版纳一带。
傣家人的竹楼是坝区类型,由于天气湿热,竹楼大都倚山傍水;村外榕树蔽天,气根低垂;村内竹楼鳞次比,竹篱环绕,隐蔽在绿荫丛中;景洪县的曼景兰寨和橄榄坝就是坝区傣家竹楼的标准型。
过去,傣家竹楼按社会阶级分为官家(召)竹楼和百姓竹楼两种。官家竹楼宽敞高大,呈正方形,屋顶带三角锥状,颇类西方的“哥德式”建筑,用木片复顶。整个竹楼用二十至二十四根粗大的木柱支撑,木柱建在石墩上,有的横梁上雕刻花纹呈Ù形或弓形,这是受佛教文化影响的结果,特别是缅寺和亭阁都有这种Ù 状花纹。屋内横梁穿柱,结构简单。上木梯后即为“掌房”,正屋为客室,中置火塘,侧旁分隔为二至三间,是主人夫妇和孩子的卧室。官家竹楼客室约有三十平方米大小,能容纳一二十人就坐。掌房用篾席铺地,是乘凉和妇女纺织的地方。
百姓竹楼与官家竹楼相同,只是较为狭小,屋顶用茅草覆盖,木柱不准用石墩柱脚,也不准用横梁穿柱,不准雕刻花纹。
为什么傣家人都爱住竹楼不愿住平房呢?元代李京在《云南志略》中已经作了答复,该书说:“金齿百夷••••••风土下湿上热,多起竹楼,居濒江,一日十浴。”原来竹楼的妙用是下可避湿,上可避热,濒临江畔,还可一日十浴。
解放后,特别是近几年来,傣家的竹楼已发生很大变化,多数竹楼已改为木楼或竹木结构的楼房,茅草盖顶已改为木板盖顶或瓦顶;掌房周围也要装木栏干,可以凭栏眺望小园幽径,楼房开玻璃窗,悬挂美丽的窗帘给古老的竹楼抹上了现代的色彩,又别有一番情趣。